精彩的匈牙利实验短片《挽歌》影片赏析

《挽歌》（1965）是匈牙利电影大师佐尔坦·哈斯哲里克（Zoltan Huszarik，1931-1981）早期的一部短片，很意外地在《Szindbad》的DVD中发现了这个BONUS，算是今天一个不错的惊喜吧，因为早就听说过这部获得奥伯豪森短片节金奖的作品艺术水准很高，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佐尔坦后来的代表作《Szindbad》。首先它出自名门 - Bela Balazs电影工作室，B.B. Studio是匈牙利最著名的实验片工厂，旗下很多导演都是六七十年代东欧前卫电影界的急先锋，以前介绍过的Gabor Body也来自那里。另外这部短片除了佐尔坦亲自做导演和剪辑工作外，主创者中还有两个有来头的人物，Janos Toth（另一位匈牙利摄影名家，Karoly Makk的《爱情》和《Cat's Play》就是他的作品）的摄影和匈牙利古典吉它大师Zsolt Durko的配乐。

其次是摄影和剪辑异常出色。全片如一首抒情诗般动人的哀歌，为悼念那些曾经帮助人们耕种运输，现在却逐渐被机器所替代而远离生活甚至结局悲惨的马，感觉有点像温贝托·莫罗的《牛车》那种哀伤，但在影像上却比它更大胆，而不只是一味的怀旧。影片的前半部分画面霭静而幽远，通过精致的灯光，器皿甚至是变形的镜头把马的身体和奔跑时的姿态展现得异常优美；而后半部分气氛则突然转变成凝重，你将看到的是梦被悲惨的现实击得粉碎，人们把老马们一匹匹地牵出来，先蒙上它们的眼睛，然后残酷地宰杀，鲜血满地，那一幕突然让我想到了法国导演弗朗叙《禽兽之血》中血腥的场景。。。

但马是无辜的啊，而且它们是通人性的。在匈牙利民族的历史中，他们与马的关系一直都是很紧密的，马车曾经是最重要的运输工具，出现汽车后，曾经在大街小巷森林湖泊间穿行的它们又奔跑在赛场上，为人们带去更多的快乐。。。然而时间会像海浪一样不断地淘汰掉旧的事物，当那些马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再为我们服务的时候，等待它们的难道只有死亡吗？而更残忍的是终级的刽子手是我们自己！是我们的冷漠正在使一个个优雅的身影变成了血淋淋的的尸体。佐尔坦的《挽歌》让我看到人类最真实的本性 - 对生命的漠视，这种本性直到今天依然会在你我和很多人的内心潜藏着。

与弗朗叙的《禽兽之血》不同的是，佐尔坦并没有遵循纪录片的方式拍下完整的过程，他要创作的是一部实验电影，自然也更注重在影像语言上的探索。《挽歌》中不仅展现出了摄影师Janos Toth出众的技术，而且佐尔坦对影片的剪辑更会令你拍案叫绝！你有可能看到的是史上最精彩的蒙太奇镜头组合之一！我从来不曾想象有人能丝毫不差地剪辑如此让人眼花缭乱的动静态分层画面，并用平行和交叉蒙太奇将马的特写镜头，人的特写镜头以及景的中远镜头连接在一起，其后又用对比蒙太奇把浸满鲜血的马头实写与抽象的灯光，模糊的人影和马戏团中的表演镜头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组既残酷又梦幻，既现实又超现实的影像，而剪辑的节奏也紧跟着音乐的节奏行进着，从最初的缓慢逐渐加快直至最后三分钟达到颠狂的顶点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佐尔坦·哈斯哲里克1931年出生于Domony，1949至1952年在布达佩斯戏剧与电影艺术学院学习，1952年至1957年间他做过潜水员，自由画家，石油工人，乡村文化普及者，旅行推销员和漫画家等很多职业，1957年他进入一家剧院做舞台巡查员，1959年他重新继续自己曾被迫中断的学业，并且在1961年获得了电影导演学位。佐尔坦是一位杰出的设计师和画家，他的绘画作品经常被印在杂志上并且出版过几本插画书。1969年一场他的专场作品展在布达佩斯举办。他甚至还是一位优秀的布景和服装设计师，但在1981年他却令人费解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